2011年11月10日星期四

不打无把握的仗! ——为团结工会成立两周年小辑而写(6)

作者: 阿芬    时间: 2007-4-23 23:14
不打无把握的仗!
——为团结工会成立两周年小辑而写
作者:陈玲
资料来源:十月评论 1982年8月 第九卷  第七、八期合刊(总第67/68期)
  波兰工人受官僚的军法统治已经八个多月了!
  有些人因为会看到了团结工会没有使用『一切』手段来反对官僚的军管,因为自今年初以来没有在资产阶级报章上看到太多有关波兰抵抗运动的消息,而会产生一种印象,以为官僚胜利了!争取社会主义民主的革命失败了!
  幸而,这种印象是纯粹的错觉。恰恰相反,波兰工人在军管之后,所以没有作出全国性大规模『激烈』的抵抗行动(事实上,在去年十二月整个下半月里,即在军管的最初数个星期内,工人分别占领了格但斯克列宁船坞、外省的数个重要矿场、钢铁厂等等,英勇地守护工厂,和官僚的镇压机器进行了流血冲突,以及在二十一日的总罢工——据报导这次罢工有全国百分之二十,即二百五十多万的工人参加——已经表明了工人不是懦怯地屈从在官僚和枪杆子之下的),完全是由于他们对自己的事业有充分的信心,对斗争的目标有充分的觉悟;所以能够在突然的打击后,很快地遏止了迷惘的情绪,而自动自觉地严守纪律,一般地利用消极的反抗来表明团结的力量继续存在。
  众多的阶级斗争历史经验说明,工人阶级对于斗争的目标越是模糊,或对自己的力量产生动摇,那么便越会条件反射地作出个别的(虽然数量上可能很庞大)无目的的对抗行动,从而,统治者得以乘虚击破,瓦解工人的力量。
  反之,倘若工人对自己的力量有信心(这种力量通常以一个强大的组织或一个强而有力的领导的形式表现出来),对斗争的目标非常明确,那么,无论统治者怎样挑衅和威吓,工人都会沉静地冶对统治者,不把精力浪费在冒进行动上,而是保存实力俟候时机来向统治者进行致命的反击。
  首次地把无产者推上全国政权,上升成为统治阶级的俄国革命里的工人,便曾经在革命的不同阶段里经历过上述两种情形。
  俄国革命发生在一九一七年公历二月。贫苦的工农被战争的压力进发出革命的怒火,迅速地在三天里推翻了沙皇的封建皇朝。可是,民族资产阶级藉着工人的政治混乱和社会民主党的工人叛徒们的帮助(他们当时被误认为革命者而被推举为工人在革命中建立的苏维埃的领袖)窃取了革命的成果。受尽了数个月的欺骗和恐吓的工人,终于深切地识别了资产阶级和工人叛徒们要维持沙皇时代的社会现状,因而非常震怒。可是,由于落后俄国那时的政治觉悟还未成熟到足以远瞻革命前景的高度,而真正的工人党(即布尔什维克)当时的影响力还不够广泛,不足以影响和说服工人,所以工人们便在七月间不顾一切地蜂涌上街;进行反政府的武装示威,于是给了资产阶级政府借口,趁机打击布尔什维克派和压制工人的活动,让反动势力一度得以抬头。
  七月后,工人从挫折中认清了敌我,以及未来斗争的方向,所以他们便排山倒海地团聚在布尔什维克派的周围,而且在每次决定性的行动前主动地征询布党的意见和严守布党的政策。因此,在改变人类历史方向的十月革命的前夜里,俄国首都里的工人和兵士非常“安静”,毫不理睬资产阶级的故意挑衅,耐心地候待进攻冬宫的时刻。
  波兰的历史条件和国家环境与当年俄国回然不同,波兰工人比俄国工人的主观条件有利得多:全国三千多万的人口中,有近半是人是组织了起来的。在军管前,在一千三百多万的工人中,团结工会组织了近一千万人;团结农会组织了三百五十万农民中的一百万人;此外,还有无数大、中学生,文化技术等专业人员的独立组织;这些组织统统团聚在团结工会的周围,准备随时响应团结工会的号召。不过,团结工会成员没有盲目迷信自己的力量,他们在面对政府的威胁和镇压时,与十月革命中俄国工人的反应一样,首先会权衡轻重,按步就班地来活动;他们不愿意轻举妄动地破坏自己的有生力量,而情愿沉着地在思想上和力量上准备斗争的最后考验:夺取政权。波兰工人的自我克制是好事而不是坏事,只有一个高度觉悟的政治运动,才能够有高瞻远瞩的能力。『不打无把握的仗』,是保障胜利的条件之一。
  团结工会自五月后更加激烈地讨论下阶段的行动纲领,承续和发展了军管对于应不应该夺权和怎样夺权的讨论(见本刊今年第五期《军管前夕『团结工会』关于权力的辩论》);而且,讨论似乎已经日趋明朗和成熟,过去主强用消极抵抗的低调来和平发展革命的领导们,许多已经在下层的压力下和事变之中认识到,若要将革命进行到底,便不能不首先赶紧建立武装力量,用以防守和进攻。同时,利用积极罢工的形式,作为全国夺取政权的过渡手段。怎样能够在苏联和华沙公约国虎腼眈眈下,争取更有利的活动空间和时间呢?苏联大军压境的威胁,是自波兰革命一开始以后,被波兰革命者在计算之列的;对于采取甚么策略,来得到更充足的准备时间,俾以能够战胜苏联的军事优势(与官僚妥协是无可能的)。正是围绕着这个课题,构成了团结工会众领导人之问的争议。
  本刊特译和译写了五篇有关团结工会现正讨论和决定中的行动政纲,其中三篇(『你们有个历史性的机会』,『第三选择』、『阵地战』是由众所周知的团结工会领袖所撰写的争论文件;一篇是由熟知团结工会运动史的亚里奥所写的评介上述三篇文件的文章;最后的一篇是介绍团结工会最新取向的译写文章。希望能够帮助读者在看后对团结工会今天所面临的阶段有个比较具体的了解。
  此外,我们还收集了中国各方面对波兰事件的反应,整理成一篇介绍文章,作为这个纪念波兰团结工会成立两周年的小辑的引导文章。
  波兰革命已经以它汹涌澎湃的力量在僵硬腐化的官僚层中绽开一条无法弥补的裂缝,形成了一道贯通东欧和亚洲各个堕落和变态的工人国家的地震带;不管官僚们怎样死命地压制,工人们总会接收到来自震央的讯息。这些讯息,现在似乎还不很激烈,可是当最后的震荡终于来到时,这条埋藏在地底里的震带便会以连锁的反应来摧毁所有官僚化工人国家的脆弱外壳了。
  最后总会达到波兰工人的希望,这希望是他们在受到军管的突击后,所写的抗议标语上表示了的:“冬天是他们的,春天则是我们的!”
一九八二年七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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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阿芬    时间: 2007-4-23 23:23
从消极到积极
——军管六个月后
作者:的曼
资料来源:十月评论 1982年8月 第九卷  第七、八期合刊(总第67/68期)
  自从雅鲁泽斯基宣布实行军法统治波兰之后,六个月已经过去了。波兰工人从最初的消极抵抗,已经发展到街头行动。五月间的行动(见本刊在今年第六期的报导),和六月十三日,工人在全国各地在弥撒后和警察对垒的行动,已经清楚地显示了工人向『国家救亡军队委员会』挑战的决心,已经逐渐激烈起来。
  虽然在团结工会的领导层内,有不少领袖反对积极的进攻,而主张消极的抵抗;可是,这些领袖们的意见在受到下层的扰攘不安的压力下,也无法不趋向积极和主动起来。
  五月以前,还有不少领袖对下层要求发动总罢工的呼吁抱着怀疑的态度;可是,经过时间的证验,他们也开始转变了。像华沙地区的工会领导机关所反映出来的:『没有任何征兆显示官方的诚意……』,在物质极度贫乏、失业不断增多的环境里,『工人势必趋于激进化,而要求发动总罢工。在华沙一地,便有十数个重要企业的工人要求我们订定总罢工的日期。』 (引自六月二日的《团结工会周报》)
  近月来,在团结工会秘密出版的通讯上,产生了关于下一阶段的行动纲领的激烈争论。下层一般强烈地批评领导层不号召有效的行动来反对军事政府。这种意见清楚地反映在这段摘文上:『众所公认的团结工会领导们啊,向我们号召有效的行动方案的责任,就落在你们身上。不过,在我们看来,你们在过去数月来并没有充份地履行职责。五月以来多次发生的矛盾行动,就是一个明证。』
  团结工会的领袖们似乎已经聆听到来自下层的这种急切呼声,所以便认真地考虑到向政府进攻的必要:『我们要准备一次总罢工。我们已经时间无多了;罢工必须在今年八月举行,抢先在布列日涅夫和列根的会谈之前举行,应该使这些会谈阻止了苏联采取决定性的步骤。罢工必定使波兰问题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这场罢工必须是全国性的,各工厂必须有积极的自卫措施。积极罢工将在华沙二十三间工厂内发生,其它支持者则进行留在家中的罢工;及以各式各样的示威来配合。当局势紧张的时候,官方将不能依赖军队——甚至乎不能依赖警察。当一整营兵不肯开火时……在一九一七年二月(的俄国),当一小队哥萨克兵站到示威者方面后,沙皇便在月底倒台了。』(摘自六月二日在华沙出版的《团结工会周报》,华沙局领袖罗马素夫斯基访问记)
  罗马素夫斯基又说:『在一九八二年的春天在夹杂着花炮的爆发和催泪弹的臭味的街上、太阳下和风中发生。示威是不大会导至决定性的影响的;但是对『救国军事委员会』的公开和秘密的反对者,却有很大的安慰。这些行动显示了有新的一群活跃份子反对政权,把消极的人动员起来……最中心的斗争无疑会在过去的同一场所发生:就是在产生独立工会的各企业之内。』
  『应该在工厂之内建立组织罢工的细胞组织,它们的责任包括保卫工厂和把罢工消息通知团结工会华沙局。有很多技术问题需要解决,譬如无线电电话通讯系统。我们要设立超短频率的轮接器,使工厂与工厂之间和地方与地方之间能够通讯。我们要预备通讯系统会被完全切断,要搅好输出系统以确保罢工的消息能够散播出去;这些技术问题应该很容易解决。倘若格但斯克船坞的工人把船坞筑成堡垒,我们可以安装天线。根据团结工会电台的经验,我们可以在预备总罢工前建立一个复式的联络网。』
  华沙地区的团结工会活跃份子显然反映了多数下层的意愿,就是积极地预备起一场全国性的积极罢工,无限期地对抗官僚。对于采取『消极』还是『积极』的手段这个争论,已经随着时间的发展而有了自然的定论。遗留下来的问题应该是怎样能够保证必定可以战胜波兰和苏联官僚的压迫机器?这个疑问倘若不能够早日有个清晰的答案,那么总罢工便会成为冒进的行动。反之,倘若条件充裕,信心在握而不行动,那便是坐失良机了。
  当这位团结工会华沙局的领袖罗马素夫斯基被问及是否不害怕负起决定罢工的责任时,说:『早在我被选为全国和地方的领导的时候,我便负起了责任。我不单只要对某一个决定负责,而且还要对不作出决定负责。对团结工会有处于瘫痪,我国有朝向捷克模式的『正常化』的危险,以及对那些会导至无谓流血的无组织行动,我是要负上责任的。』
[ 本帖最后由 阿芬 于 2007-4-30 01:15 编辑 ]
作者: 阿芬    时间: 2007-4-24 08:49
波兰工运何去何从?
作者:阿里奥
译者:小点、的曼
资料来源:十月评论 1982年8月 第九卷  第七、八期合刊(总第67/68期)
  在经历了官僚八一年十二月十三日军事镇压的震惊之后,波兰工人的精神很快便恢复过来了。现在看到的反抗运动的力量,证实了他们反抗被称为『占领者』的决心。
  工运受到的挫败产生了激烈的争论,重点在于如何赢取每人都同意的三个眼前的要求:解除军法状态、释放所有囚犯和恢复工会和普遍民主权利。出现在团结工会地下刊物的大部份文章都表示这些是最低限度的要求,意见上的分歧在于何时和怎样建立更有利的与军政府的力量对比。
  最出名的工会领袖们与波兰主教同样关注到一件事。他们极力以任何代价避免发生不可控制的社会爆炸,及因而会出现与政权的血腥对抗。
  保泽克和告鲁斯基相信,要做到这点,便要建立一个非集中化的社会运动,目标是组织一个『地下社会』,削弱军政府的权力。罗马素夫斯基则拒绝任何认为这个制度是不可改良的见解,因为这表示了『波兰的局势不单是困难的,还是绝望的』。他反对任何极端的政策,辩称需要『扩大批评者的活动范围』。对他来说,唯一可行的是『基于制度不流血地走向民主化的政治前景』。
  为了防止出现逃避和消极,李斯和波鲁斯域主张一个只限于上述三个要求的纲领。这个纲领是需要考虑『现实,特别是地理政治方面,我们对此只能有有限的影响』。因此,『一些全国目标必须押后』。目前的目标是争取团结工会合法性和释放囚犯,方法是通过『需要各方面都有良好意愿』的『与政权的协议』。
  教会方面的代表并强调这点:『政权必须认识到,没有对话和公民社会并不接受某些事情的情况下,是不能脱离危机的。但在另一方面,公民社会明白到制度的需要和国家的客观情形,是内部稳定的先决条件。』公民社会必须『考虑由于我国的地理政治形势造成的后果,以表现这种现实性。』而苏联的阴影亦隐约出现在这场辩论中。
  这些文章中令人注目的,是不断的幻想与政权达成持久了解的可能性,及对任何集中行动,例如总罢工,的前景的怀疑,甚至是例如保泽克的敌视;因为它假定『会令政府重新团结起来,将运动一次过摧毁』。另一方面,无论他们认为苏联军事干预的可能性是否高,所有作者都以波兰的地理政治形势为他们的立场辩论,并指出在与政权对抗时,不能超越某些限度,否则会触发大灾难。
  五月初震撼波兰的抗议运动的规模和决心,清楚地显示了领袖们指出的前景是不完整的。在另一方面,库伦见到这些动员会发展下去。二月在监狱中,他表明相信『当一个健康的社会受到袭击,被迫忍受贫困时,是会以反击作为反应的』。他又说:『占领者已终止了任何和平行动的机会了。』因此,他提倡为有组织的群众起来作准备,这个起义可能以『同时袭击国内所有权力和消息中心的形式』出现。他在五月十二日向反抗运动领袖发表的一篇公开信中再提及和发展了这个意见。
  他表示确信反抗的行动并不是最终的目的,没有清楚的目标,工人不会长久地动员,特别是当灾难式的经济情况压力,对人民的精神和社会影响不能预料的时候。他认为,只有当让步是反映了国家权力与一个独立组织起来的公民社会的协议时,这些让步才是值得的。但是他相信,『拒绝斗争是不能避免失败的』。一个起义——或是起义的威胁——是唯一能迫使『占领者』退却的方法。因此,他指出必须将反抗运动集中化,因为他认为只有集中化才能避免分散和不受控制的社会爆炸。此外,他亦首次强调对军队和警察下工夫,以争取一部份军队同情反抗运动的目标。
  对于库伦的文章,除了一些积极的见解,特别是他关于对军队的工作之外,还存在着一些值得批评的地方。
  首先,库伦与很多其它团结工会领袖一样,仍然相信与官僚的持久妥协是可能的。在二月的文章中,他甚至谈到与苏联官僚的妥协呢。其次,他并没有指出这个妥协的基础。『反抗运动的领袖必须要社会同时准备作出重大让步,与政权达成妥协,和以有组织的群众起义来终止占领』。但他同时又说『政权不会与社会,甚至不会与自己达成谅解』。这并没有澄清问题。第三点是在他的文章之中,没有提到工人阶级作为反抗运动的主要推动力量,这解释了他为甚么并没有提议实质的行动来动员工人阶级支持目前的目标。虽然他提到起义,但并没有预见推翻官僚政权和以工人统治来代替,反而是两者之间的妥协。
  但是,军事镇压行动已显示了与官僚的持久妥协是不可能的。协议是反映了在某一个时期工人与政权的斗争的力量对比。这些战术式的妥协,如八○年格但斯克协议或八一年一月的星期六假期,不但是不可避免,还是必需的。但另一方面却不能忘记,政权签署这些协议,『完全是向工人阶级的力量和决心低头』的缘故。必须指出,这些协议只是过渡性的,它们并不代表最后的胜利,只是为其它斗争开创胜利的道路而已。一些团结工会活动份子曾经相信八○年格但斯克协议是不会反复的,只是由于苏联的威胁『迫使社会限制一些重要的愿望』(库伦语)。十二月十三日驱走了这个幻想。
  正如米力克说:『团结工会是统治机关的致命威胁。它破坏了共产党代表着工人阶级的共党原则。』事实上,团结工会的诞生夺去了官僚机关的所有合法性。而一个不合法的政权只能以镇压来保持权力。因此,社会与官僚之间不能有任何战略性妥协,官僚与独立工人组织共存,将削弱它的权力。
  将反抗运动的策略建立在寻找妥协之上,(如库伦、李斯和波鲁斯域提议的),只会带来严重挫败。这些团结工会的代表提出的建议,使过去几个月来由事实证明是错误的幻想恢复过来。
  这个态度被愈来愈多的团结工会活跃份子指责。在一份地下刊物中,一名读者来信说:『我们只余下反抗的途径,从消极抵抗到或许必需的武装斗争。所有那些相信军事救国委员会会同意谈判的人都是天真的。对委员会来说,谈判相等于自杀。这个政权为了保护自己,会用各种手段残暴地对付社会,包括对人民发动血腥战争。我们不能对此有幻想!我们唯一实际可行的纲领是组织一个无可避免的对抗。』
  上述领袖的立场,由于大部份都没有澄清妥协应该包括甚么,所以是更加危险的。一位活跃份子在『致保泽克的信』中说:『你似乎忘记了,要谈判协议,必须有一定的周转余地。如果像你那样退却,便剥夺了本身的谈判本钱。』
  当然,必须订明妥协的最低条件,但如果像李斯等人,将团结工会要争取的所有要求和指向权力问题的斗争押后到将来不知甚么时候,却是错误的。这些斗争包括消除所有不正义的事情、所有损害工人以自肥的寄生虫、争取基本生产手段真正社会化、争取一个自治、真正民主的社会。在『目前的情形』、『现实』等名义下,并不能漠视工运历史屡次证验的真理:不可能清楚界定短期和长期目标,它们在斗争中往往是混在一起的。
  因此,我们虽然不排除在战术上作出妥协,但我们只会同意下列这一份地下刊物所反映的立场:『这里没有人可以与我们达成谅解,所以我们除了建基在社会团结上作坚定的反抗之外,别无其它选择。』
  将民主要求,例如要求恢复工会权利,与直接向官僚权力挑战的要求分别开来,是不可能的。相反地,必须在这两种要求之中找寻连接的桥梁。因此,李斯在下列所说的是错误的:『透过工会运动谈判得来的基础,我们将看到工会能否扮演管理国家的角色,或只限于工会事务。』
  最近的历史都显示了团结工会远不限于传统的工会,它代表了一个社会运动,比局限于保卫工人的眼前利益走得更远,直接干预了管理经济和政治生活的问题。在团结工会合法活动的时候,这情形已发生了;在军政府之下,它继续存在着。它关系到这个社会的性质。当资本主义不再存在,但社会主义仍未出现时,每一个经济要求立刻提出了政治的问题。
  罗马素夫斯基指出:『希望工会活动会仅限于工会问题而不必牵涉入政治,是一个误解。工作、工资和职业的问题当然是纯粹工会事务,但这并不表示它们不会紧密牵涉到劳工法例和并生的管理经济的问题。』致保泽克公开信的作者将罗马素夫斯基的论证推论到底:『社会现在为生存而战斗,而一个先决条件——我认为是最主要的——是一个真正的经济改革;而没有政治改革将是不可能的。因此要撤消民族救国军事委员会。』
  对政权的『不成熟的攻击』
  另一方面,不应引致相反的幻想,令人们误信争取民主权利和经济要求会自动导致政治斗争,或工人阶级能胜利的革命局势。必须考虑每个时期的实际情形。十二月十三日前的斗争条件与其后的条件有基本分别。现在必须发动地下斗争,因为在各地都不再存在合法的架构可以公开地发表工人的观点。
  虽然自受镇压以来,有大规模的反抗和战斗性表现行动,但失去了普遍民主和工会权利造成的严重挫败是不可被低估的。一千万名公开组织起来的工人与一千万名企图在地下组织,并不是一样的。因此,我们虽然不同意保泽克的悲观,但也不同意罗马素夫斯基的乐观。前者恐惧不受控制的社会爆炸,所以特别坚持要小心;后者则说十二月十三日『只是一场败仗,我们损失了一些物资和被清除了组织架构』,他说这些损失『不是主要的』。
  今天,继续团结工会的斗争,不但要考虑群众的士气,还要考虑阻碍他们的组织和活动的客观限制。革命并不是直线的过程,这与告鲁斯基的想法相反。他认为要由群众夺取在所有层面的控制和决定权。他描绘一个双重权力的情况,但明显地没有与政权直接对抗。这个前景是有欺骗性的,因为波兰官僚会保卫自己,它就在十二月十三日显示了它准备用所有手段维持它的权力。
  罗沙.卢森堡在分析波兰和俄国一九○五年革命的经验时写道:『在走向夺权的政治危机中,在漫长而困苦的斗争之中,无产阶级会获得政治上的成熟,使它在将来取得革命的确定胜利。因此,无产阶级这些『不成熟』,对国家权力的攻击本身便帮助激起和决定最后胜利的重要的历史因素。』这个胜利部份决定于关乎到群众激进化的不可预见的因素,群众的愤怒会突然围绕着一些似乎是无害的要求而爆发。『自发的因素在所有群众罢工中有很大作用』。
  胜利亦决定于先锋队的耐心的宣传和教育工作。历史显示出,它在长时期只是由核心活跃份子组成而已。在波兰是这样,在其它地方也是一样。从六七年到八○年,与社会自卫委员会有关的小组织和组织自由工会的委员会所做的工作,准备了八○年罢工的基础。
  最后和最重要的,胜利受决定于一个革命领导层能否提供一个行动纲领,令它可以在重要时刻将广大群众动员到特别目标上,而这是不能在几天之内做到的。
  协调反抗运动
  十二月十三日显示了团结工会,特别是它的领导层,是如何没有准备与政权对峙。『不能与政权对峙,不能向党的领导角色挑战』等。这些结论是荒谬和错误的。作出这些结论,即是放弃希望,表示千百万工人多个月来提出的要求都要放弃。但也不能像库伦一样只呼吁群众起来反抗『占领者』而没有更严谨的准备。
  波兰群众显示了他们重新采取主动的决心。从五月初以来,这就更加明显了。它是否表示群众已准备好在未来几个星期夺取政权呢?
  不同意一些团结工会领导层提出的前景的工厂活跃份子,在讨论之中表示了要求协调运动的活动,以取得更佳的力量对比。这是主要的意见,而不是力谋作出决定性攻击的意见。『很多精力和热情是浪费了,……因为像这样分散地做,是不能有效地行动的。唯一有效地重建真正的社会网,是把我们的行动从属于工会的地区领导之下。』
  另一种意见,回答保泽克认为领导层不能为基层作决定的想法:『认为工会的工作应由全体会员决定,是有价值的,但在军法之下,不能召开全体代表大会,会员没有方法表示意见,因此[华沙]区领袖提出的『让工人决定』的口号是十分天真的。战争状态会维持很久,而一个等待的政策,无论是等待人民的声音还是工会领袖的声音,都不成政策。如果我们仍然保持被动,时间将不会在我们方面。我们不是提议创造新架构,或是改变工会的名称或目标。我们提议行动。我们有民主选出的地区领袖,会员有权期望他们领导地区组织和普遍的工作』。这等于他们要采取『主动以刺激现在的活动』。
  『给保泽克的公开信』的作者说:『我们所需要的,是一个全国领导,它要能在现在创造条件,让团结工会将来可以重获合法性……我们需要协调,而不是命令……来建立一个群众反抗运动并给予它希望。』
  近来,表现在地下刊物的基层批评已变得更尖锐:『为甚么华沙领袖,例如保泽克和告鲁斯基,将他们提议的消极反抗与弱小的组织联在一起呢?因为,不幸地,在他们的想法中,消极反抗是有象征式性质的行动。』
  在同一份刊物中,谈到保泽克的策略:『它是基于象征式行动的想法上,但人们认为它是无用的』,因为他们相信『作出姿态的时间已经过去,现在需要的是真正的打击。他们正找寻可以真正损害敌人的行动提议』。『领袖和专家呼吁基层实行自己组织,采取象征式行动而不会带来镇压,和遵守加于自己的抑制。但基层活跃份子却要求领导层提供行动和组织的纲领和指示』。同时,『从十二月以来的反抗形式已不再足够了。工会刊物、付会费、帮助受害者及其家人、成立反抗核心等,都是不足够的。包括一些工厂的协调网已在基层组织起来。厂中的工人已开始要求地下区领导作出更决断的行动』。
  这些活跃份子的观点写照了托洛茨基在一九三五年与法国共产党领袖的辩论:『工人群众明白了『首领』所不明白的东西:在一个很大的社会危机的情况之中,有限度的经济斗争需要大量努力和牺牲,却不能造成重要的成果。工人准备好参加群众示威,甚至是总罢工,却不是在没有前景的小罢工中消耗下去。』他又说:『但却不能认为群众的激进化会自动地保持下去。工人阶级期望它的组织采取主动。当最后作出结论,说它的期望是落空之后,激进化的过程会分裂成为消极、抗议、零星的绝望爆发行动等。』
  团结工会领袖已表现出对群众的要求是敏感和能够改变自己立场的。他们表示怀疑加速成立全国协调和号召全国行动的提议。但其后他们决定成立一个临时协调委员会,并且以传单和团结工会电台号召五月三日和十三日的示威。
  积极罢工和权力问题
  活跃份子在地下刊物中,发表异于某些领袖的意见时,并没有表现极端主义的倾向。他们并没有主张发动总罢工,但却希望知道如何前进,并使各种积极行动得以协调。
  其中一位作者在论述了一些可以实时进行的行动——例如能够显示团结工会存在的行动、向『与当局勾结者』斗争、互相帮助支持、消息传播网、地下刊物联络网、政治辩论等——之后,说:『在新的形势下,我们需要自我组织起来的目标和任务仍会继续扩阔。』
  一位编辑表示反对保泽克的策略,指出它是消极的。他们提议『一套集体行动的渐进计划,在每一个阶段提出一些要求。假若这些要求没有被答应的话,便威胁进行新的行动。』
  当然,这些提议并没有使有关怎样推进当前运动的争论发挥尽。
  (图:雅鲁泽斯基宣布军法管制)
  像其它国家一样,罢工是波兰工人用以抗拒官僚制度,与自己创造有利的力量关系的天然方法。不过,从工人在军法统治的第一个月里厌恶运用罢工中可以反映到,他们不愿在任何时候、任何环境裹都使用罢工这个武器。
  工人拒绝罢工,是因为看到经常依靠罢工是无效的;同时,传统形式的罢工——包括占据,会使官僚化的工人国家遇到特殊的难题。在资本主义社会里,罢工不仅是无产阶级用以创造新的政治条件,推进斗争的工具,同时还可以直接威胁老板的经济利益。
  可是,波兰工人很快便知道,罢工只会对双方不利。他们知道,停止生产可能会使官僚制度受挫,但是工人为经济困难而偿付的代价将此官僚更多。
  所以,波兰革命的其中一项基本的战利品:积极罢工这个观念非常重要;工人可以不停顿生产,而是监管生产和分配。然而,这个以抵抗形式的占领却超出了总罢工,提出工权力的问题。
  一般来说,一个持久的总罢工,瘫痪了工厂、运输、通讯,就意味着国家政权被架空了,后者只能够让步,或用暴力、饥饿来粉碎这场罢工。
  一次广泛的积极罢工走得更远,因为它在事实上使到官僚丧失了对国家的经济和政治组织的控制。一份地下刊物指出,在一九八一年的波兰『证明了团聚于团结工会的民众社会,不单止能够干扰生产,也能够在新的基础上收回生产。』
  刊物又说:正是这种从某几个地区开始,图谋扩散到全国各地去的积极罢工迫使官僚们行动起来;『它毫不迟疑地准备了建立全国戒严,并用武力来粉碎团结工会』。
  工人在过去五个月里表露出来的决心,显示了他们远远没有放弃去年十二月以前的要求。目前的问题,是怎样把当前的目标,过渡到在过去两年来波兰工人所有斗争的总目标。他们走在一起,为了工人操纵自己的事务,夺回那被篡夺的权力而战斗。
  团结工会要是不想象在去年十二月十三日那样被迫退回防守,那么,除了为怎样达到目标的战术手段和斗争的方法而辩论外,还必须为怎样争取军队找出答案。
  工人卫队
  雅鲁泽斯基的突袭,应该使那些以为军队是『人民的儿子』而信赖军队的人抹亮了眼睛。当然,兵士和工人的紧密联系是存在的,尤其因为波兰军队是征募制,所以这个联系是真实的。不过,官僚化的工人国家里的军队和资本主义国家里的军队一样,首先都是压迫机器。军队严密地监视、阻挠和限制征兵与其家人——即社会——的关系;它是一副不断地宣传爱国观念的战争机器,用来保障统治层的权威和特权。
  在波共内部,不管军队机器和行政机器有多么剧烈的争吵,都无损于军人政府作为一个护卫官僚利益的忠实的保护者。还有,决不能忘记,波兰军队里百分之九十的高级官员都是共产党员,其中无数人还是在苏联受训的。
  库伦表示希望『运动立即在军队和警察民兵之间进行鼓动。我们必须号召他们在行动上互相配合,并同他们的协作保持联系』。库伦在这点上是对的。他说只在抵抗运动能够保证和军队中的重要部份协作时,反对军事独裁的群众起义才会有力。这点也是对的。十二月十三日以前,团结工会在这个问题上有着重大的利害关系;军法统治使很多行动家对团结工会的领导层在这个问题上所持的态度质疑。
  在这里引述托洛茨基对这个问题的意见,是很有价值的:『以为可以依靠宣传把整个军队争取过来,因而一般地毋须革命这个意念是幼稚的。军队是由不同成份组成的,这些不同份子由纪律的铁环焊合在一起。』
  『以为可以用同时发生的和平的过程使『军队走到人民一边』是全然的空想。面对着生死存亡的统治阶级们,是不会在对于军队成份的理论的影响下,自动放弃其地位。军队的态度——这个对于任何革命都是一个未知素——只能在兵士发觉自己面对着人民的时候,才会明朗化。』
  托洛茨基还指出,只有当工人能够用行动来向兵士表示『他们为取得政权而斗争到最后一滴血的真正决心和能力』时,军队中的决定性部份才会走到无产阶级的一边。
  工人卫队『民兵』的问题便在这里提了出来。这种卫队如果要有真正的效用的话,只有武装起来。可在罢工纠察队的基础上成立卫队。『在每一次罢工和街头示威上,必须推广成立自卫纵队的需要性这个意念。』『总罢工是局部罢工的一般化;工人民兵则是罢工纠察队的一般化。』
  在团结工会的领导层之中,已经有人提出了这种呼唤,证明了他们已经明白到组织秘密工人卫队的必要,以及当工人和军事独裁政府作决定性冲突的关头时出来行动。保格但.李斯最近清楚地表明这点:『我们的斗争已经指向一场总罢工;与八一年的十二月相反,我们将会被迫决定保卫罢工中的工厂。』
  团结工会中有很多一直主张消极抵抗,意思就是拒绝以暴易暴。领导层里大部份的领导和专家一直推行的自制策略,恰恰就是建基在以一切代价来回避流血的意念上。这个意念还存在于很多正在讨论下一步该采取甚么策略的文章内;它们反映了教会方面的声明:
  『社会抵抗国家戒严如果采取暴力形式,便会使社会堕落在恐怖和镇压的无休无止的循环中。这种行动应该受到强烈谴责。反对的力量,只有在内部缓和有所进展及达成国家协议时,才会有效。』
  我们不赞成为了暴力而暴力,也反对恐怖主义和个人暴力。恐怖主义者向当权的少数人袭击所造成的干扰只会是短暂的,而『恐怖主义者的袭击对工人群众所造成的迷惘却会是深刻的。如果你想达到的目的,只是要取得一柄枪枝,那么花费那么多气力在阶级斗争上的原因何在?』
  向那些使用恐怖行动的工人,说明个人暴力的无效的唯一有力的方法,是向他们提供可以使群众抗拒制度,并能够获得包括军事层面上的胜利的斗争方法。消极地请求的方法是不能够说服他们的。
  我们反对和平主义者所提倡的在所有环境里反对使用暴力的教义,因为这无疑是说,工人要失败在拥有武器,并以之帮助维持统治的少数人手上。在所谓社会主义国家里的工人的所有起义史表明了这点。所以,教会宣传『抵抗仇恨的诱惑』是无力的。
  『我们转向教会,希望它会教我们怎样做、怎样保护我们自己,可是我们听到甚么呢?『不要让自己仇恨』……当教会警告我们,反对使用暴力,这是向社会多过向制度的,因为它正确地承认了那仅仅依赖暴力的制度是不会放弃(暴力)的……但是,社会——工人和青年又能够放弃它吗?』这段话是一个对教会的态度充满质疑的行动家所写的。
  反对的声音会说:在过去十六个月里,工人找到得以避免流血的途径——这对于七零年十二月血腥镇压后留下的创伤来说是重要的。但是,武装保卫自己并不表示就要立即开火;并不是当你拥有力量——武器——时,便要使用力量。但是,倘若有工人卫队的话,就会拥有比赤手空拳更多的力量来抵挡警察和坦克;谁可以预估军队的态度、斗争的结果,或甚至会不会有斗争本身呢?
  反对的声音又会说:正是波兰工人在军管后的『合理』态度,避免了流血;否则可以看看拉丁美洲的军事独裁有甚么后果。
  不过,正如一份流通在波兰境内的文件的作者说:『那些国家的形势和我们的不一样。因为国家不是雇主,军事政权被迫停在工厂大门前。所以,在那些国家裹,警察的管制更厉害,因为它们不可能向劳工施行全面的经济管制。因此,这便是为甚么在这裹,警察的镇压比较少。』
  事实显示,倘若工人将在今年五月那样进行进攻,军事政权会毫不犹疑地使用力量和武器。工人不能够被动地希望敌人也会『讲理』。
  当然,面对着从头到脚都武装起来,及拥有新型武器的军事力量时,成立工人卫队似乎还嫌不够。可是,要是工人卫队获得全部的工人阶级和社会的拥戴时,它便能够向兵士表明工人是有决心抵抗政权的突击队的,这样便可以开拓工人和兵士的革命友谊。这样,工人手上便有一张价值不菲的皇牌,能够把『这个对于任何革命都是一个未知数』的武装斗争赢取过来。
  越来越多的工会会员都同意,不应该重犯团结工会在去年十二月以前所犯的错误。一份地下刊物说:『波兰革命被认为能够合法地,毋须使用暴力、依赖力量地胜利的……我们都天真地相信可以避免依赖力量。』
  十二月十三日以前,库伦宣称他同意非暴力;今天,他说:『必须认识到暴力只有在暴力之前才会退却,更要公然宣布运动本身并不拒绝使用武力。』
  那么,对那些认为这个策略会挑衅起苏联的侵略,因而是不可行的议论,我们应该怎样看待呢?无可否认,这种危险是存在的。但经验难道不是说明了,苏联已经下定决心——甚至非直接地——干预波兰的形势,使它接纳和屈从吗?
  波兰工人如不准备放弃他们的热望,便必须寻找一条能够帮助他们控制国家事务的道路。显然地,倘若他们仍然处于孤立状态,得不到被克里姆林宫官僚们同样地操纵着的工人的仿效,和资本主义国家工人运动的行动上的支持,胜利是很难获得的。
  除非团结工会自八零年八月以来争取的目标被明白地抛弃,否则除了寻找其它方法以建立有利的力量关系,便没有其它方法。必须明白,要敌人退缩的最佳方法,是让他感到你的力量;要懂得不单波兰工人才切望建立一个截然不同的社会。
  我们在一份地下刊物的文章里读到:『不仅在波兰,甚至在这个阵营里的其它国家,改革生产的管理和报导公众事务的要求,在很久以来便成熟了。可以肯定,波兰的经济危机是特别深刻的,不过,这个危机在其它东欧集团(包括苏联)各国也被生产下降、外债和落后的技术暴露出来。』
  『在某些国家,独立工会的胚胎形式已经发展起来。虽然一时间仍找不到波兰革命的仿效者,但是东欧是真实地经历着一个深刻的转接期;压力只能够阻迟这个转接期,但却不能够停止它。我们正是在这种展望里考察波兰事件的。』
(小点、的曼译自《国际观点》第九期)
[ 本帖最后由 阿芬 于 2007-4-30 01:16 编辑 ]
作者: 阿芬    时间: 2007-4-24 08:49
你们有一个历史性的机会
作者:库伦
资料来源:十月评论 1982年8月 第九卷  第七、八期合刊(总第67/68期)
本文配图
■ 库伦
■ 库伦在狱中
■ 列宁船坞前的殉难工人纪念碑
■ 在华沙街上巡逻的坦克
■ 今年五月的街头冲突
  从《团结工会周报》在第八期所载的两篇文章,保泽克(BUJAK)和告鲁斯基(KULERSKI)两位跟本人的辩论中,可见我们对当前政治局势的分析,以及该采取何种行动的方法上面,存有重大分歧。这事本身并不坏。但是如果希望使讨论产生用途,我们就必须充份了解大家的论据。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们的建议就是:根据八○年八月之前我们称为『社会自卫』运动的模式去建立一场运动。换言之,这运动是基于:容许来自不同社会背景的群众,聚首解决困难的组织。这个自发组织能够作为发展出版、教育和纲领性讨论等较普遍的活动的基础。本人在七六年的文章『对行动纲领的回顾』内,坚持这类运动必须基于当地和区域性行动组的全面自治。请恕这自我吹擂,但我想强调你们的意见跟我的是何等接近,导致了八○年八月的胜利就是一个证验。胜利经已不可推翻了。故此,我对这主意获得广泛支持毫不惊奇。为了寻找历史的类此,我们根据着经验而且搜遍一切。但是,不要忘记我们在讨论行动方法。方法最依赖于斗争条件,而今日的条件跟八○年八月经已很不一样。
  发展自卫运动的必需条件是甚么呢?我见到三点:
  ● 每个人必须能够活动;
  ● 这运动必须能够达致成功;
  ● 我们在其间建造运动的社会体制,必须有——那怕是最低限度的——资源让运动得以发展。
  七○年以来在盖莱克之下存在的体制具备了头二点。那领导层想建基在社会舆论上来统治,故此迫使统治机器向压力退让。
  今天,将军和书记们不单已决定了要超越舆论,且更要统治之。他们的权力基础是破坏示威、镇压罢工、拘禁、逮捕、殴打、射杀……。将军和书记们是那么坚强,不肯对压力稍让分毫。所有这些都经已宣布过,而且在行动上表明了。我们不该仍在幻象下。我们更应该指出他们再不能在压力下行动,因为他们已经无技可施了。
  他们不能够降低薪金、洗劫工人或者削减食物配给。正如你们所知,任何社会运动——起码那些自认为国家共同管理者的运动——都不能放弃经济要求的。没有真正的全国调解,我们就不能够停止在我国蔓延着的经济剧痛。我的论点……是印证了这个肯定而开始的——不幸地你们在辩论中忽视了。
  故此,在这些战时状态的条件下,我们只得希望无论自卫运动或其它形式的运动,单以其存在的事实,就能够带来逐渐的变更。
  一个群众运动在地下发展着。出版、教育以及最重要是能够表达社会所渴望的其它形式活动,是可以在这群众运动中组织起来的。人民是不是为此便不怕冒险地参与这场运动呢?我想不是。群众社会运动永远都是激烈的渴望的反响。这只能够由集体行动达致,别无他途
  教育没有了这种运动也可以做到。出版活动本身就是目的,只牵涉社会的一小撮人。示威不能够引致任何立见的成效。这种种当然对士气甚为重要。正如它们显示了运动的力量一样。但是,如果力量只是用来提高士气,它最终只会变成软弱无力。
  此刻,有好些人正在专注组织的工作。他们在建立以实现目标为任务的群众组织。今天最起码和众望所归的目标就是争取让大家能够正常生活的环境。你们放在大前题的任务,并不比任何其它当地或区域活动更能带领我们走近目标一分。没有纯粹的秘密活动能够达到目标。因为秘密活动永远都是其它甚么的准备。如果你不实实在在地解释你在为了甚么而作准备,那样就只会有一个缺乏了目标,充满欺诈、不满和仇恨……的组织。恐怖主义就是从仇恨孕育出来的。
  如果有一个中央领导的组织,能够有效地存在着,又能够下达到各层面,在若干范围内是能够避免挑衅和沮丧等没有建设性的行为。但是如果这样的领导似乎缺乏一套能带离目前困境的纲领,它就会丧失一切的影响力。还有,此刻的组织活动将会自然地走到运动中央化。如果团结工会的领袖,或只是他们的部份尝试去拖慢运动,那么多个中心将会出现。这夹杂了其它冲突,将会制成挑衅的理想条件。
  你们说人民已经忍无可忍,又以历史经验来作引证。在这点上,我们对事实有不同的意见。去年的全国收益下跌了百分之十三。今年根据官方公布专家的预测,如果我们获得东方重大的援助和相当的西方信贷,那么全国收益则只会再下跌多百分之十七至二十二。更何况东方不会有大量援助,而取得西方信贷则起码要点甚么保证。
  就算这二成的新萎缩,已是西方社会空前的大灾难了。没有人能够估计政治、社会以至心理上的影响。
  究竟你们根据甚么去相信波兰人民会安静地支撑这样的大灾难呢?是因为政府会继续采取恐怖手段,咄咄迫人地挑衅的情势?抑或在人民自一月至今一直忍让的事实呢?让我们把未来生活将会更坏的事实先搁置一边。相反地让我们注意大众一致同意的:波兰社会的成熟并不止于对团结工会的信心;那就是说:对你们以及对抵抗运动的信心。
  人们把沮丧、激情和暴怒制约着,因为他们已随着你们的召唤(或者他们以为你们如此号召)投身入运动之中。他们以为你们识路,会带领到胜利。但是,他们很快就会发觉『留在地下』的口号是代价高昂的失败之途。
  那将会怎样呢?政府可能有办法避免全国性的爆炸。或者将会有多处爆发:大概是地区性的,大概会被血腥镇压下去。让我们把这些连同社会,政治的影响,以及对士气的影响,都加到经济灾难上去。就算没有外国介入,我们都将会目睹国家的灭亡。我不知道团结工会是否还能接受挫折。但我确知,拒绝斗争是不能避免失败的。
  作为团结工会的领袖,从组织工会中,我们负担起了巨大的责任。我们不能在今天跑掉,不能拒绝对中心问题提出解答。我随时准备公布社会将作出最大的退让,藉以避免军法统治正在带来的灾难。但是,不能把这些退让同社会和解的基本条件对立起来。[条件是]创造这样一种形势,使政权就算在不同名义下或由不同人物代表着,都会同社会而不是国家达致协议。换言之,和解的先决条件是社会独立于国家权力而组织起来。
  我们不能把纲领建基于将军、书记们会乐意接受和解的希望之上。必须认识到暴力只有在暴力之前才会退却,更要公然宣布运动本身并不拒绝使用武力。
  对于我来说,把宣言说得更精确——像提及『在夏天』或『在秋天』等——是有需要的。这是防止硬拼或寻衅等行动的最佳方法。从那时起,全国群情的示威——烛光、静默、绝食、一式衣着、停工——都只会再展现威力和显示运动的戒备。
  我设想运动立即在军队和警察民兵之间进行鼓动。我们必须号召他们在行动上互相配合,并同他们的协作保持联系。在我看来,这是运动的主要任务。
  如此宣布的起义,很可能形成无限期总罢工的形式。这样做时,我们会给予将军、书记们任意选择在那里攻击我们的力量;他们将会在某些地区集中精锐的人力、物力。故此,假如我们不能肯定大部份的军警会同我们合作的话,那就有需要把罢工指向对特定的数据和权力中心的袭击了。在呼应那些声明随时调转枪头的兵士,我们亦可在罢工工厂受到威胁时,宣布这类袭击。
  如果说有人会以为除了畏惧之外,还有任何事引致退让的话,那么,书记、将军们的态度是因害怕起义而变得坚强这种信念也可以说是很有根据的。你们以宣称运动不拟采取暴力来欺骗他们。他们自以为安全,就不会投降。
  无疑官方是曾经就全国调解和社会协议跟教会集团进行过讨论。但他们这样做只是用来掩盖同这个截然相反的行为。
  当事情一旦演变成真正的危险时,教会将不再充当发言人,而将成为调停者。你们已见过波兰大主教对社会议会(SOCIAL COUNCIL)的温和建议如何被当成极端主义,只因为他们是官方以外唯一的选择。当你被看作发言人,这些建议是可以成为调解的立足点。如果达致了这种调解,进行恐怖活动的人就只可以成为社会生活的边缘份子,这是无可奈何的。
  我并非要求你们宣布进攻。相反地,我请求你们组织运动的中心,以及一个有效的情报网。强调这组织并不会损害运动其它各部份的权力,是很重要的。但是这将会限制挑衅和盲动的危险。因为某些行动应该是中央的专门职责。
  我呼吁你们声明:如果当局不听从社会;如果他们对以各种方法表露出来的意愿拒绝遵循;如果他们不采取行动去拯救国家脱离灾难;如果他们不接受同社会调解;那么运动就被迫要采用暴力。
  最后,我呼吁你们肩负起在军队和警察民兵之间的鼓动。你们将会在其中找到热烈的接待;而且只此已是政权的致命危机。同时最重要的是需要有为全部主要抵抗领袖同意的纲领。
  请原谅我这说教式的口吻。我知道你们勤奋工作,而且获得了重大的成就。但是我们身在似乎走投无路的困境。虽然还未准备充足,但我们必须与它对抗。在这个看似是死胡同的形势,就取决于我们去指引出路。
  你们大概不愿选择这样的重担,但是你们不得退缩。你们有个历史性的机会……。
(TYGODNIK MAZOWSZE)
《团结工会周报》    第十三期
华沙  12-5-1982
[ 本帖最后由 阿芬 于 2007-4-30 01:17 编辑 ]
作者: 阿芬    时间: 2007-4-24 10:02
《波兰工运在中国的反响》(蒺藜)——略
『第三选择』
作者:告鲁斯基
资料来源:十月评论 1982年8月 第九卷  第七、八期合刊(总第67/68期)
  如果政府当局认为,经济落后与失调较之向反对势力妥协所付的代价较少,如果地方性动乱不会演变成为全国性叛乱,如果(苏军)占领即使在较不触目的方式下要长期持续下去,那会怎么样?
  历史已有许多先例,政权在社会的持续反抗下,特别是社会遭受饥荒与贫穷打击时,便会面临缓慢的崩解。我们是否要预备这是一个演变而非革命的可能性?若果如此,这是怎样一种演变呢?一切就得由社会决定了。
  如此,我们就不自限于库伦所提供的两种选择:要就妥协,要就革命了。我们要研究第三种可能性:制度的缓慢崩解,伴随着逐步的转变,使社会能够重新支配自身命运。
  如果上述演变照这个方向走,就要建立一个秘密的社会而非秘密的国家了。这意即建立的一个不是行使严格纪律的中心,而是一个多中心的运动,它是非集中的、非正式的,由各集团、各方面、各委员会等等组成,彼此互相独立,有极大程度的自治,有权自行决策。他们的作用如下:必须保证给予被国家处分等获得长期与有效的援助;发展独立通讯与自由思想的发行网;建立社会情报网及保障自我教育等等。如此,就足以向每一个公民提供道德与精神的支持。
  这一制度将开创一个局面,在这局面下,统治者只控制空无所有的商店而不控制市场;只有任命雇佣权却不能控制工人的生活资源,只控制国有的大众传播媒介却不控制通讯的流通;只控制印刷所却不控制出版;只控制邮政局与电话局却不控制通讯交通;只控制学校却不控制教育。这种社会的自我组织,经过一段时间,将达到如此一个局面,统治者所能控制的,仅是警察与一小撮死硬的支持者而已。
  如此一来,就不再有第三种可能性了。即是说,政府势必被推翻,把它与社会分隔开来的路障势必逐步打开,而社会势必逐步挣脱枷锁了。
  没有特定的妥协,而只是一种逐步恢复公民的权利、自管权,而最后,公民参加社会生活,不断地扩大决策的范围,特别是有关经济、文化与社会生活的决策权。恢复自由权利的前景,比之冒参加秘密社会的危险,应是重要得多的。
  仅当能够重新对社会取得控制权后,秘密社会的吸引力才会跟着消失。政权为重建其影响力,必须付出的代价是民主化与进步的自由化。
  在一个现代的警察国家里,一个全国性的组织要进行长期的群众性的秘密活动。是不可能的;这个国家被类似的国家所包围,所有这些国家,都处于一个强大的邻国的监视之下。因此,建立这样一个中心,势必面临过早爆炸的危险,甚至会因此毁灭,我们是不能允许这种失败的。这就是为甚么只有一个较小规模的组织,才适宜冒险去建立一个『全国中心』的胚胎;而且,最好还是去建立地区性的各个中心。这个秘密国家的胚胎对政权来说因而只能是一种潜在的附带性威胁。它的影响力能够在秘密社会中增长。
  直到斗争最后阶段,秘密国家才在秘密社会中找得它的生命力与支持。到这一阶段,秘密社会必须是自治,并避免与中央机构有太多的接触。这可使它既加强保卫中央机构,又免使社会遭受失败。即使秘密国家受到破坏,也不过是一场挫折而已;秘密社会可以继续存在下去,能够把遭受破坏的,重新建设起来。
  由于另外一种危机正在形成,这个第三种选择便特别值得重视。遭受内在矛盾的震荡、危机的打击、外来的威胁的帝国,总是以进攻和侵略来孤注一掷。这一政策要不计代价地迅速扩充军力,把群众拉到政权周围,使它们不再注意社会的悲惨现实。在我国的局势中,像库伦所说的,『武装干涉将是苏联的最后一着棋』,乃是小小的安慰。
  华沙
  一九八二年三月卅一日
  《团结工会周报》第八号
『阵地战』
作者:保泽克
资料来源:十月评论 1982年8月 第九卷  第七、八期合刊(总第67/68期)
  在我看来,库伦的文章里的主导思想,包括在这句断言上:『如果你不要战争,就准备战争吧!』这篇文章,是讨论行动纲领中的一个重要份量。著名的有识之士、社会问题专家的库伦,对他所分析的事件赋有一种稀有的预见能力。不过,我不能够苟同他文内的论句,和文章的结论。
  库伦的所有理由,建立在他深信在极度贫乏中,在暴力、和斗争没有其它可行的行动时,社会的爆炸是不可避免的。在我看来,整个社会是深信爆炸是不能够解决问题的;相反地,却只会增加残暴地使用内部力量的危险,甚至还会引发起外来干预。社会的明澄、纪律和组织,是避免爆炸的唯一方法。
  民众用有别于暴力的行动来响应政权的恐怖统治。这是他们在制定行动纲领时应该遵循的方向。我们应该在尝试尽所有的行动方法后,才使用最终的武器。
  所以,我认为创立『以有组织的群众起义来终止占领的抵抗行动』,是不适当的。我还估计,这种行动是不可能的,因为国家的军事警察制度,非常惯于瓦解和取消这类型的组织。占领者说同一语言、在众所周知的范围内行动这个事实,只会方便渗透。还有,我们是被相同制度的国家包围着的。
  我同样地对这种论断产生怀疑:即认为只有有组织的抵抗运动,才可以遏止恐怖主义的浪潮。在我看来,这个图式是颠倒的;集中化的运动必须收到和执行指示,如果缺乏或不够指示,组织便会走上恐怖主义的道路。这种结构只会因循着恐怖主义而升级。
  我支持那可以使用多种行动形式,极不中央化的运动。只有这种多样化的、不能定形的运动才是难以攻破,最难以战胜。共同的目的保证了团结,废止战时状态、释放被拘禁者和囚徒、恢复工会和团结的权利。
  还有,我不能够同意这种论断,以为一个秘密的集中运动,藉助着罢工的威胁,能够有足够的力量,迫使政府阵营裹的妥协派积极地为调解而争辩。
  我认为这种威胁反而会使阵营裹的政府们,团聚在怎样毁灭我们的运动的计划周围。唯有拥护要引入外力干预的一派会壮大起来。莫斯科会对这个干预感兴趣,如果它被允许一劳永逸地消灭『搅事者』、『反社会主义份子』。倘若有一个有组织、集中化和积极的抵抗运动,这种镇压会更加可能。
  反对集中化的抵抗运动这个观念的最后一个论句:组织的分裂——看来是很难避免的——将会是对团结工会和社会的新打击。我们不能够付出这个代价。
  总结来说,创立一个形式牢固的团结工会运动,以准备决定性的斗争,会挑衅起国内保安力量平定民众的新企图。即使我们可以自卫,也会遭遇到外力的干预。因而,我认为应该在避免与政权全面冲突的阵地上开始;否则,国家会暴露在极大的危险中,而我们胜利的机会也会非常微小了。
  我是一个阵地战的支持者——容许我使用这个军事名词;它可以得到既有效又安全的利便。我愿意提议这种抵抗的形式。社会上各个不同的团体、层份必须建立起抵抗的途径,以抗拒官方在社会生活各个方面的垄断行为。在现存的团结工会,农民、工匠、学生的独立工会的基础上,这个抵抗运动能够庞大得足以创立一种独立于官方的社会结构。
  在工场内,首先的形式便是为夺回推广工会行动的权利而斗争;因而,便必须以所有手段——包括罢工,但却不能有领袖——来保卫工人的权利。在当前的经济形势下,在生活费高涨中,其中一项重要的任务,会是要求增加工资、家庭福利的斗争。工人要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保护积极的战士,斗争才有可能。
  创立一个独立的社会结构的其它重要成份是:与教区联络,创立社会福利的委员会,帮助最急需的人、保障失业者有生存资源(这会使政权施用经济勒索所产生的影响减至最低,发展独立的报章和出版制度(每一个重要企业应该有它的刊物,每一镇应该有独立的出版室);在知识层份(艺术家、教师、资料员)间创立国家教育、文化、科学议会,以让能够自由地获得知识和经验;建立工人大学的学习网,以建立工会干部、地区性的议会和工人运动。当我们透过行动往前发展时,这张名单肯定会加长。
  这肯定不是一条快捷和容易的成功门径,因为它要求持久和耐心的工作,以及社会大多数人支持的动员。但是,拥有近一千万会员的团结工会,在战时状态下仍然继续生存和活动。团结工会争取到的成果,让我们相信向前走的提议是现实的。至于起义,倘若它发展到成为必须时,那也是为实现重建全国的经济、科学、教育和独立的纲领,属于斗争的最后阶段了。
  《团结工会周报》  第八期
  一九八二年三月三十一日于华沙
[ 本帖最后由 阿芬 于 2007-4-30 01:18 编辑 ]
作者: 阿芬    时间: 2007-4-24 10:02
波兰事件在苏联集团的反响——
捷克官僚恐惧波兰的冲击
作者:安娜.里伯拉
译者:励思
资料来源:十月评论 1982年9月 第九卷  第九期(总第69期)
  三年多之前,捷克当局逮捕了『保卫被无理迫害人士委员会』的十五名成员,其中六人在七九年七月被判监禁。夏维尔HAVEL及欧尼UHL.仍在极为艰苦的状态下服刑。
  这些拘捕行动,标志了警察当局开始进行一次攻势,目的旨在压制任何反对者的声音——无论是地下刊物、七七党章的声明,或是『保卫被无理迫害人士委员会』的活动。
  如果将这个三年来一直未有放松的镇压,以及捷共领导人一开始就迅速谴责『波兰反革命』的行动,与该国日益恶化的经济形势联系起来看,就会更明白其所以然。
  一九八一年捷克经济增长率是零,是捷克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历史上第二个最坏的年头。最坏的是一九六八年,当时工业生产的绝对数字下降了22%,导致了有关经济改革的重大辩论,为布拉格之春铺好道路。不过.现今的危机虽不能比拟于波兰或罗马尼亚的危机。但经济形势的严重程度,己足以令布拉格所有领导圈子里的人关注和作出行动了。
  波兰就在邻国
  捷克领导层对波兰事件的反应是快速而且激烈的。早在八○年九月四日,捷共机关报《红色权利报》RUDE PRAVO的主编已在大肄抨击与其北部边境接境的波兰国内的帝国主义阴谋和本国反动人士。该报提醒其读者有关『一九七一年党第十三次大会之后党和国家所发展了的危机的教训』,这就是当时已进行正常化的捷共领导人所得出的教训。
  那些『教训』尤其集中谈论反革命用以掩饰自己的形式,包括诡辩,鲁莽的要求,野猫式罢工,争取独立工会的斗争。明显地,这是与波兰作模拟,而该报的结语,更说:这些教训并不只限于捷克,『国际共产主义和工人运动为革命经验增加了材料。』
  几日后,捷共思想指导人比勒BILAK在谈及波兰时提到『社会主义阵营』国家的『有限主权』教条,在这个教条之下,捷克付出了重大代价,但比勒之类的人却正是由此才掌权的。
  在八○年十月向捷共中委会作的发言中,比勒再一次详细阐释这个教条.他基于『教训』中列举的标准,来界定波罗的海海岸的罢工为『反革命』的。在表达希望波共能够重新取得其立足点后,比勒总结说:『我们并不隐瞒一个事实,就是波兰正发生的事件在政治上、经济上和思想形态上都深刻地与我们有关。
  『捷共和我国人民都追求进步,社会主义事业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尤其是当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牵连在内时。我们的波兰同志永远都可以依靠我们党和我国人民的支持。』
  捷共领导人从来没有使用波兰领导人被迫要采用的谨慎语言。在雅鲁泽斯基实行镇压之前几个星期,在一次『布拉格电台』的谈论中,捷共一名党思想指导人谴责任何与『团结工会』进行『全国团结』的前景,并提出『他自己』的解决方法——在波共内部进行深刻的清洗(之后就可以真正推行正常化过程),以及对军队完全信任,因为军队架构是未受侵蚀仅余其中的一个『马列主义』碉堡。
一石二鸟的运动
  捷共领导人明显地害怕波兰工人阶级的阶级斗争有所进展,就会恢复捷克本国的旧幽灵。即使在目前,波兰境内发展的罢工并未引发捷克工人一个公开的同情运动,但是,经济困难引起的不满令捷共领袖十分忧虑。他们当时正准备实行一个严厉的紧缩政策。
  当局的忧虑在八一年经济发展的结果公布以后更为加深。当年的经济增长率是0.2%,而全年经济计划的预算是2.7%。工业生产比八○年增加了2%。但比最初的预算低了25%,比起同年年中修订了的预算低了15%。
  矿业和建筑业的增长率是负数,分别为-2.4%和-2%。结果最坏的是农业方面,比起八○年是-3.4%,而此起八一年的计划预算则是-23.0%。
  其实,显示会有经济困难的迹象,已出现了几年,但捷共领袖证明他们无能于作出反应。早在八○年年初,他们已经迫于要承认第六个五年计划(1976—1980年)的许多预算将无法完成,尤其是在能源和建筑部门。
  当时,捷共中央委员会(接着是政府)通过了要采取一系列『新的措施来改善经济管理』。这些措施呼吁要加强中央计划,改变厂长和工人的态度。容许企业在经济计划订定的架构内有更大自主权,更好地利用资源(原料、能源、劳动力、投资等)。
  这些非常胆怯的措施大致上停留在纸上,因为单是『改革』这个字就令现今的捷克领袖吓呆了。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措施一点也不触及经济困难的根源。
  问题的根源首先在于七○年作出的延展过长的投资政策。因此,巨额的资金和资源在还未完成的工程计划中阻拦着。而计划者也未能及时在警报信号开始出现、石油价格上涨时调整他们的预算。
  在八二年三月一篇论经济局势的文件中,七七宪章援引了一系列显著的例子,所基于的数字是官方给捷共中委会成员提供的数字。
  在斯洛伐克省西部,预定在七六年至七八年计划里完成的九项主要工程,只有一项能在八○年真正完成。在保希米亚南部,计划里包括的140项建筑工程,只有8项完成计划。在一九八○年,不下于119项工程是还未开始动工的。
  因此,在整个六八年以后的时期,如果我们考虑经济的所有部门,那么,在未能完成的工程中阻搁着的资金总数,多于每年所创造的国民收入增长。
  这个局势更由于计划者的一连串过失和错误选择而更为恶化,因此,当钢铁业正急剧走下坡时,当局却推动钢铁业的发展。在另一方面,电子工业被严重忽略。在这裹,我们看到官僚层各个派系用压力强迫推行的一些经济选择所造成的其中一个后果。
  此外,原料的浪费,对经济效果造成严重损失.因此,在七六至八○年的计划中,金属的浪费耗用了相等于九亿美元的捷克币。这笔钱可以用来生产四十六万部斯高达牌汽车,或建成十二万个单位的住屋(根据七七宪章文件中引述的数字)。
  由于计划目标在所有部门都无法完成(尤其是机械工业这个主要出口部门),因此导致可变换的货币短缺,反过来又加深进口原料以完成正在进行的工程的困难。
  问题更坏的是,捷克领袖正试图避免增加其欠下西方银行的债务(现正维持38亿美元的相对较低的数字)。
  即使在经互会架构内,也已决定了实行入口管制。从资本主义国家入口的货物也一样。举例来说,这些限制照样应用于石油和牲畜饲料,尽管后者会危及牲口的生长。
  在这些情况下,捷共领导人在试图刺激一个部门时,就无可避免地自然会影响到另一个部门的投资。于是,为了节约。他们就采用了一个严厉的紧缩工人的计划,其中包括大量裁减被认为是无利可图的社会服务的投资。
  在医疗卫生部门,投资减少了l0%,教育及文化部门也遇到同样的削减。当局也计划公共交通部门的节约问题,而住屋租金和暖气、电力的费用,也将会增加。
  在八一年七月,柴汽和煤暖气用油的价格均上升。在八二年一月,肉食、肉类制品、家禽、鱼、米、香烟、酒等物品价格也告增加。
  虽然人们继续拥有买不到货品的货币,但在供应短缺时,实际工资过去两年来下降了,而且日益恶化。自六八至六九年期以来,政权首次不能再保证能提高生活水平甚至是维持现有生活水平,虽然它曾用更优越的物质生活来问人民『换取』民主权利和自由。
  镇压仍是常用的武器
  面对这个经济逆差状况,捷共领袖正以任何代价阻止政治不安的加剧。他们清晰知道人民日增的不满,而且知道人民最为不满的是因物品短缺而从中牟利的投机者。
  在党第十五至第十六次大会之间那段期间,共公开了47,5l5封关于囤积居奇投机活动的投诉信。在党内和工会运动内,反对领导人无能的呼声越来越多。
  当然,捷共领袖会诡辩地发表演说,谈及『在所有平面改善社会主义民主的运动』,并批评那些『利用职权牟取个人利益』的人。英达那INDRA写了一篇文章,说捷共领导层『与群众脱离』,又说党并非处于良好状态。
  在工会最近一次大会上.捷共领袖向『革命工会运动』的领袖呼吁要更多地维护工人的利益。如果我们将他放在经济困难的背景来看,就不难理解为何当领导层呼吁群众『作出更大努力』时,会同时作出对工会的这类呼吁。
  然而,为了安全着想,官僚层首先和最主要依赖的,是压制任何反对声音,只要它在潜在着不满的地方会引起任何共鸣的话。
  波兰炎夏过去有年半了,在捷克,是一个未间断的对反对派份子拘捕、监禁、威胁、恐吓的时期。当局一直在增加48小时的拘禁以及审判。
  在八○年九月六日,『七七宪章』三十名签名支持者刚草拟一份声援波罗的海海岸罢工者的声明就立即被捕。他们在法定拘留期限到时被释放。但到了月底,另外十二人正在前往参加『保卫彼无理迫害人士委员会』时被捕。自此,当局一直对『七七宪章』运动份子严密监视,增加『不明人士』对他们的袭击,并有系统地在提审他们时使用更严峻的手段。
  这样做目标有两个——阻止会议的可能性,逐一击破反对份子的抵抗。当局也发动了一场攻势,打击由名为『柏特乐出版社』(PETLICE)出版的地下刊物的印行。在二月,他们在作家维古力(VACULIK)(印发地下刊物的一位主要推动者)家中搜去了一大批文稿信件。他们也突击搜查拘捕一些协助打字的人,并没收许多打字机。
  在八一年五月,与两名年青法国人因运书入捷克而被捕的案件有关,十六名捷克人被当局拘捕并被控『思想串谋』罪,十人被立即囚禁。被检控者中间,包括六○年代知识分子辩论中一些最重要的人物。这些人仍等待审判。审判一直被延迟,因为当局缺乏检控证据。
  另外一个重要的事件,是沙伯达SABATA住所最近被搜,当局只搜去一样东西——他搜集了一年预备写一本关于波兰的书的所有笔记。
  天主教徒受到的镇压,也有显著的增加,这是五○年代以来从未有的规模。这个无疑是波兰事件的其中一个影响。但似乎捷克当局也深深为教会在年青人中间产生的日增影响力而忧虑。
  政府主管教会问题书记处的处长夏鲁沙HRUZA在接受《纽约时报》访问时,并不隐瞒他对于年青人『寻求生命的新目标』而走向教会的忧虑。但这里,当局第一个反应就是镇压。在八一年九月二十八日,奥卢毛克市六名天子教徒(两名神父及四名平民)被判两年监禁,控罪是他们派发一些『颠覆性』宗教刊物(例如教义内容手册和宗教最近的通告)。
  面对着当局有系统的迫害和日常生活中日增的困难,反对派份子仍不妥协让步。『七七宪章』刚发表的有关经济局势的长文,显示了他们正尽力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人问题上面。以前,『七七宪章』的活动中心主要是保卫民主权利。
  这点显示反对派内的流派已从波兰事件中吸取教训,并正强调要与工人阶级关心的问题联系起来。另一件事显示这点的,是大约一年前一个『争取自由工会委员会』宣布成立。
  在这个困难的斗争中,捷克的反对派份子需要我们的全力帮助。当波兰工人正抵抗军事管制,要重新维护他们的权益的时候,必须也同时支持捷克反对派。
(励思译自《国际观点》第九期)
[ 本帖最后由 阿芬 于 2007-4-30 01:20 编辑 ]
作者: 阿芬    时间: 2007-4-24 10:03
捷克工人支援团结工会
译者:的曼
资料来源:十月评论 1982年9月 第九卷  第九期(总第69期)
  [原编者按:下列各人由于散发下列的声明而受拘控:欣.温泽,二十五岁,已婚,有一子;约塞夫.温泽,二十岁;苏古,二十三岁,工人;杜慕华,二十三岁,文员;上述各人迄至二月五日时仍受拘禁。胡尔夫,三十岁,被控以颠覆罪,曾坐牢四年。]
  为保卫波兰工人而吶喊吧!表达你对迫害波兰境内的进步工人和知识分子的异议吧!要明白波兰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要是在波兰恢复民主和工人权利的试图被摧毁了,整个东欧集团要复兴社会主义的希望就要被洗刷掉至许多年之后。
  必须明白,发生在波兰的不是反革命事件,而是无产阶级向官僚的制度和剥削的革命进攻。波兰工人像我们在一九六八年的行动一样,为争取在自由国度里享有自由的生活而战。
  不要被政权盗用你的名义来支持波兰军政府。必须把以你们之名来支持雅鲁泽斯基的诳言公开地斥为谎言;让我们和那些自称领袖的人划分界线。自我作主地以一切方法来表达你对波兰无产阶级的革命努力的支持吧!要求解除军法及释放所有由绝大多数的波兰工人民主选择出来的工人领袖。让大家明白,对波兰工人的攻击,即是对所有工人的攻击——尤以对现存社会主义国家的工人而言。每一个粉碎无产阶级的步骤——这个无产阶级被剥夺了一切民权和自由、不能干预国家事务——就是强化共产国家内的国家资本主义制度的每一步。
  共产党的显贵们,把无产阶级每一次真正的革命行动视为威胁了他们的垄断权力。真正由工人统治的前景确实威胁到他们。你不能够为了保护特权、利润和奢侈而默认镇压波兰革命。倘若波兰复兴的过程在一开始便受到摧毁,你也会尝到恶果——譬如在国际局势恶化和缓和结束的时候。
  支持团结工会!
  波兰工会领袖和其它被囚人士必须获得自由!
  打倒雅鲁泽斯基军事独裁!
  革命行动小组  布拉格
  一九八二年十二月十五日
(的曼译自《工人注视东欧》八二年春季号)
七七宪章支援波兰人民
  [下列声明是捷克对波兰事件的反响,文件来自巴拉克通讯社(PALACH PRESS AGENCY)]。
1.
  捷克『七七宪章』人权运动,和全世界进步力量一起,参与一九八二年一月三十日的『团结工会日』来表达对波兰工人的支持。我们相信不能够以不断的压迫来解决波兰的危机,而应该是由波兰社会各部份的代表——包括团结工会和天主教教会——共商才能够达致。发言人签署:勒地斯拉夫.丽斯(CLADISLAV LIS)、安娜.玛尔花奴娃(ANNA MARVANOVA)和华甸.珀鲁斯(RADIM PALOUS)
2.
  某些大众媒介报导说七七宪章[以下称宪章——译者]运动支持波兰官方以武力来解决波兰危机的方法。宪章从来没有发表过这类声明,它一向以来坚持应遵守对人权问题的国际协议,及根据赫尔辛基会议条约的精神进行对话。任何以军事或政治力量来解决社会冲突的解决方案,与宪章一直所持的观点毫无共通之处。禁止个人自由、未经法律途径拘禁数以千计人民、造成公民流血、取消工人的工会权利、中止波兰政制认可的工会活动……凡此种种步骤不仅无法解决问题,而且还会挑动社会和国际间的紧张局面,为未来布下可怕的局面。我们愿意相信,一个不会产生失败者或胜利者的解决方案是可行的;如此社会便可以疗治深刻的创伤和继续复兴的工作。
一九八二年一月三十日
(上述三位发言人在八二年一月七日七七宪章运动成立五周年纪念时被选出)
[ 本帖最后由 阿芬 于 2007-4-30 01:23 编辑 ]
作者: 阿芬    时间: 2007-4-24 10:47
南斯拉夫知识分子反对军管
译者:欧炀刚
资料来源:十月评论 1982年9月 第九卷  第九期(总第69期)
  [原编者按:南斯拉夫约有四百名知识分子签署了数封请愿书,指责雅鲁泽斯基将军进行军法统治。其中一份请愿信是在雅氏的行动之后几天,在贝尔格莱德学生中心召开的一次会议之间宣读的;约有一百五十人在会后署名。数日后,一场在波兰大使馆门前的示威在内政部部长拒绝发出批准的情形下如期进行。尽管如此,仍有数十人到场。五十个警察等待着他们;结果事后有数人被警方提讯。]
1.  致华沙雅鲁泽斯基将军
  我们给现时代表着波兰人民的团结工会,表示全面的支持。我们强烈地抗议在你的命令下,波兰推行的军法统治。为了和平及民主波兰的重建的利益,我们要求立即终止军管,必须立即释放所有政治犯。
2.  致救国军事委员会主席
  波兰人民共和国政府主席
  波兰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
  雅鲁泽斯基将军
  你已经用军法统治来增强了官僚反革命的不名誉的军火库。你为了在欧洲及世界舆论面前掩饰你的行为而尽的努力,正好成为那行为本质的雄辩。你那对波兰人民的袭击,又再一次印证了:由于对真正的工人、知识分子及青年的自由和民主的运动心存恐惧和厌恨,篡权夺位的官僚,并不会落后于最好战的资本家反动者。布列日涅夫不能希望能够获得更好的生日礼物了。
  我们强烈地谴责你对波兰人民的民主成就的残暴的袭击,我们要求立即终止紧急状态,释放所有被拘禁者,以及承认自一九八零年八月赢取的一切民主权利。
3.  致波兰、波兰人民、独立的团结工会以及所有的政治和民主潮流
  一九八一年十二月十三日,通过未经授权而宣布的军法,一个凶残的军事政权强加在波兰上面。此种严厉而欺诈性的误用军队来打击人民、其历史性的活生生的奋斗者,是史无前例的。从此波兰的民主活动和民族的对话都终止了。此举更扰乱了国际关系,又危害了欧洲以至世界整体的和平。
  我们向在受苦中的英雄的波兰人民,以及他们的为争民主和独立的奋斗致意。我们联合起其它受波兰的悲剧所震栗和摄动的人们一起要求:紧急和立即终止战时状态、释放所有被拘禁的波兰爱国者和民主派、终止所有干涉波兰事件的外力、急切重开同波兰的爱国和民主力量的对话及谈判、重新展开独立团结工会的工作。
  一九八一年十二月
对波兰军管的反应
译者:欧炀刚
资料来源:十月评论 1982年9月 第九卷  第九期(总第69期)
  南斯拉夫政府谴责了实施军法,只是措辞保留,强调波兰人民清理自己问题的需要。然而它却让非常尖锐的批评出现在报章和电视之中,以致波兰大使馆觉得有需要去抗议。(《时报》一九八一年十二月十八日)这里是一些:贝尔格莱德的《政治报》:『波兰人民所要的是民族自立、选择自己道路的自由和保卫真正的进步。』
  社会主义联盟的《博巴报》(BORBA):『工人阶级的民主力量和工人先锋的基本斗争并非反对社会主义本身,而是针对官僚主义和教条地强加的模式。同时,斗争针对混水摸鱼的反革命,是不言而喻的,但是若说那是次要的目的,是很难令人信服的。』
  南国工会在(波兰)战时状态实施之后,对波兰工人阶级表示深切的关注。
  贝尔格莱德大学报《学生》:『波兰共产党以实施军法来承认其无能。该党对困难毫无准备,甚或实在并不想去应对。波兰工人阶级在五六、六八、七零、七六和八零年把问题提出来。该党似乎愿意改变它对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的唯一一次意念,就是在去年八月。那些去年踏入该国的人,亲眼见到波兰人民忘记了惧怕,而且坚决要求质的改变』。在隐喻『真正的社会主义』时,《学生》继续说:『波兰真实的乌托邦事实上就是真实的世界乌托邦。[救国军事]委员会可以摆脱人民吗?』
  萨格勒布市的双周刊《发动报》(START):『团结工会冒出头来作为波兰工人阶级的真正代表,已是不争的事实;工人阶级信任它,庞大的多数认同它及它的斗争。所有那些视团结工会为反社会主义和反革命的片面指责,亦即同时指责波兰工人阶级本身(即它整体的八成)是反社会主义和反革命的……。波兰工人阶级经历了多次试图和失望之后,明显地经已变得不易轻信人和要求坚实的保证,但是,他们还是准备接受对话和协议的。那些没有准备好的、那些对垄断和特权沮丧地及不老实地死抱着不放的人,只不过是国内外的保守份子而已。波兰工人阶级和绝大部份的人民,在为更好、更民主和更人道的社会主义而斗争时,又一次面临这样的困难这一事实,保守份子是难辞其咎的……』
  贝市周刊《宁》(NIN):『就是当时得令的政府也不怀疑,对其十二月十三日的行动最主要的抵抗力量,正是来自工人阶级这个事实。故此,有些帮助理解波兰事变本质的问题仍待解答:工人有可能是反革命吗?他们可能为损害自己阶级的基本利益而斗争吗?曾经无数次地运用这类武力和暴行来阻止工人参与的社会主义模式这问题,须得再次提出来。对这问题我们的意见只有一个答案。如果波兰军队此举的目的是要以一切代价来维持这种模式的旧貌,那么在长远来说,成功的希望即等如零。否则便违反了历史传递的基本讯息和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
  [欧炀刚译自《工人注视东欧》八二年春季号]
[ 本帖最后由 阿芬 于 2007-4-30 01:25 编辑 ]
作者: 阿芬    时间: 2007-4-24 10:48
苏联异议者给波兰工人的呼吁信
译者:小点
资料来源:十月评论 1982年9月 第九卷  第九期(总第69期)
  [按:今年四月六日,苏联政府拘捕了十二名不出名的异议份子,并搜出几期《社会主义和前途》的地下刊物、予意大利共党的呼吁书和予波兰工人的呼吁书。被捕者面临七年苦工营和五年流放的刑罚。
  一直以来,苏联的异议运动大都停留在简单的人权和道德运动上,以一些知名的离心份子,如沙卡洛夫、索赞尼辛争取在国内的合法活动和外国的支持,造成与国内社会隔绝,对波兰的态度也只是一种隔岸观火式的同情,或是受苏联官方宣传造成的民族主义式的仇视:这些波兰人罢工,迫得我们要以食物供应他们,自己反而没有得吃。
  在苏联政府的镇压下,异议运动开始作出检讨。这一份呼吁书显示了苏联异议运动的一些转变,它开始走向国内群众运动、支持波兰工会运动去。呼吁书日期为八一年十二月十四日,即波兰军管后一日,反应之迅速是有其意义的。此外,呼吁书没有署真姓名,也显示了其特殊之处。它与以往由知名人物署名的不同做法,除了部份反映了防止对苏联官方镇压的对策之外,还显示了一个新的政治态度和愿望。]
亲爱的波兰同志、朋友和兄弟们:
  今天,正当你们国家经历着一段困难时期的时候,我们用这封信来表达对你们的钦佩和支持。对你们的支持,我们能够做的实在很微小:我们只能期望和相信你们。
  今天,在一年半的革命之后,波兰工人阶级在格但斯克签订的协议,和后来在工人斗争中巩固下来的胜利果实正在受到威胁。
  历史经验教训我们,当反动派遭遇到失败时,便会准备使用军事力量的:波兰现在被军事独裁的严重威胁笼罩着。
  朋友们,我们是和你们在一起的!
  我们一同在华沙和格但斯克的广场上、在卡托维兹和罗兹的工厂里、在囚禁着KOR社会主义者和团结工会领袖的监狱内。
  我们一同在这个地方;这里,整个民族在历史上首次对一个独裁政权、一个傀儡政权作出沉重一击。我们相信,工人能够以组织和团结的力量对抗刺刀和坦克。
  在匈牙利和智利发生的事,不能在波兰再次重现。
  我们信任波兰工人阶级,信任他们保卫胜利果实的能力。今天,你们是全世界工人运动的先锋,为了民主的社会主义而站在斗争前列。团结工会的挫败将会是全球进步力量的灾难。
  我们——社会主义者、社会民主派,和所有苏联的诚实人仕,加入千千万万人的行列,期望你们胜利。
  我们重申荷山的预言:在俄国和波兰之间,再不会有边界。但欧洲知道波兰代表着甚么:它是在不平等战争中被所有人遗弃的国家,它在战场上的血河中浮沉,目标是以一个民族来争取自由的果实。
  所有人都熟悉这个民族……
  人们能摧毁波兰,却不能令它屈服。
  ——英雄的波兰工人万岁!
  ——团结工会万岁!
  ——民主社会主义万岁!
  ——我们和你们的自由万岁!
  一群苏联异议者
  八一年十二月十四日
(小点译自《国际通讯》法文版七月廿六日第131号)
[ 本帖最后由 阿芬 于 2007-4-30 01:26 编辑 ]
作者: 阿芬    时间: 2007-4-24 13:17
(特译)
团结工会地下领袖的呼吁
资料来源:十月评论 1982年11月 第九卷  第十一期(总第71期)
图:保泽克
  (按:本呼吁书是波兰团结工会临时联络委员会在10月9日发表的,由下列工会领袖签署:保泽克BUJAK(华沙)、李斯LIS(格但斯克)、夏德克HARDEK(卡高夫)和比诺斯BEDNORZ(他代替10月5日被捕的法西纽克FRASYNIUK(弗罗茨瓦夫)。小点译自10月10日法国《世界报》)
  解散波兰所有工会是文明社会史上前所未有的行动。通过这个行动,『军事救国委员会』承认了遭到失败。
  『军事救国委员会』并没有成功摧毁工会运动,它收买一些工会领袖的企图也没有结果。
  在十个月的军法统治中,工人团结地显示了他们反对军事政权。
  被委任的国会没有抗议便接受了『军事救国委员会』的成立,后者的存在是违反人民波兰的宪法的。国会又认许了国家委员会实施军事统治的非法法令。它现在还胆敢违反它的选民的意愿,解散了包括90%波兰成年市民的工会,它因此自动剥夺了自己的社会职权。
  独立自管的工会,团结工会,只能以它的会员的意愿解散。我们的组织继续存在和为创造一个自管共和国而继续活动。
  团结工会临时联络委员会呼吁工会所有会员、所有工人和所有工会,杯葛新的门面工会;以拒绝参加这些工会的行动,作为全民投票。全国通过它表示反对镇压政策、反对禁锢人民、社会惨况的加深、和卅七年来灾难式的社会和经济政策。
  不杯葛新的工会,是相等于背叛独立工会运动的理想。这个全民投票将是人民波兰历史上的第一次,而政府将没有办法伪造结果。
  11月10日,团结工会注册两周年的日子,将会是抗议的一天。我们呼吁所有工人,无论属于甚么工会,在全国范围大规模地抗议法律被破坏和这个灾难。
  在11月10日早上一时起,我们将会发动一个四小时的抗议性罢工。这个罢工必须在领袖不露面的形式下组织起来。在所有企业、车间和部门裹,必须组织一个秘密委员会以筹备11月10日的抗议性罢工。这次抗议行动的发展将指示工会未来战略的方向。
  『团结工会存在,并继续存在,无论别人喜欢与否』(华里沙在团结工会第一届全国大会的发言)。
[ 本帖最后由 阿芬 于 2007-4-30 01:32 编辑 ]
作者: 阿芬    时间: 2007-4-24 13:18
团结工会面对官僚的全面进攻
作者:小点
资料来源:十月评论 1982年11月 第九卷  第十一期(总第71期)
  1982年10月8日,波兰军政府终于经由国会通过将团结工会列为非法,并同时取缔了团结农会。对于一些对波兰官僚与团结工会和解抱有幻想的人来说,这代表了幻想的破灭。但事实上,波兰今年8月以来的事态发展,显示了这只是波兰官僚面对团结工会基层运动的压力而发动全面进攻的一个环节。
  继8月3工日团结工会支持者在波兰56个城市发动大规模示威之后,数以千计的工人在军管进入第十个月的那天,再次走到街上示威。在卡高夫市郊的新胡塔镇,工人从全国最大的工厂——列宁钢铁厂——列队操到镇中心。在弗罗茨瓦夫,军警受到四周围的示威者袭击。波兰群众这些行动,表明了他们支持团结工会、拒绝接受官僚军事独裁政权、争取撤除军管和决心夺回80年8月的成果。
  军政府实施军管九个月之后,局势并没有像他们希望的平静下来。国家经济情况的继续恶化,只会加强工人阶级斗争的决心。面对着不肯妥协的团结工会、团结农会和它们所代表的全国绝大多数工农群众,波共军政府除了加强血腥镇压之外,别无他法。在全国对抗的阴影下,波兰和苏联官僚只有作出准备,抢先实行一连串的镇压行动。
  超过二千人因为散发传单、参加罢工或示威而被军政府判以四、五年以至十年监禁。数以千计的工人由于怠工、支持团结工会和支持被迫害的同伴而被开除。已经被捕的前社会自卫委员会成员,被控『阴谋以武力推翻波兰人民政府』的罪名。团结工会一些著名领袖被迫害:工会全国委员会副主席告鲁夫斯基被判监三年半;罗马索夫斯基,团结工会地下区际联络委员及华沙团结工会电台负责人,在9月被捕;安娜.华伦天奴维兹,80年8月格但斯克罢工领袖之一,被判受强迫精神病治疗。在10月5日,团结工会地下全国联络委员会四名领袖之一的法西纽克被政府拘捕。他不但是全国地下抵抗运动之中最著名的领袖之一,还是这些领袖之中政治立场最具战斗性、对工会前景问题有最明确的意见,主张必须准备总罢工的一位。他的被捕令工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到了10月8日,作为这一连串镇压行动的一个界碑,波兰国会通过法令,正式将团结工会和团结农会列为非法,并立法订定新的『工会』的活动范围。波共这个行动,标志了军管以来十个月的政策的完结。自从军管以后,为了分裂和摧毁工会运动,波共企图收买团结工会著名领袖,和散布『全国和解』的烟幕,希望争取到最低限度的社会支持。虽然它得到教会在这方面的协助,包括鼓吹党、教会和工会三大力量和解等言论,但这个努力终于失败了。8月以来的群众动员,便是这个失败的最有力证明。正因为工会仍然受到人民普遍的支持,波共迫于要采取更直接的镇压行动。正如去年12月13日一样,在官僚与工会运动的生死存亡的斗争中,官僚在进行政变时是不会犹疑的,当然更从来不会抱有与团结工会运动和平共存的幻想了。
  工会的反击
  面对波共官僚的全面进攻,团结工会临时联络委员会立即呼吁杯葛『新的门面工会』,又呼吁所有工人,无论属于那个工会,在11月10日,团结工会80年正式注册的两周年纪念日子,在全国进行大规模抗议行动,并宣布当日由上午十时起进行四小时全国性抗议罢工。它更强调这个抗议行动的发展将指示工会未来战略的方向。(见同期《团结工会地下领袖的呼吁》)
  格但斯克列宁船厂的工人及其它很多城市的群众更迅速地组织起来,立即投入抗议行动中。10月11日星期一,列宁船厂的早班工人全体放下工作,进行了八小时罢工。星期二,船厂又再进行了八小时罢工。波罗的海海岸其它城市据报也爆发了罢工,特别是格丁尼亚、什切青和哥沙连市。军政府立即将海岸地区的电话联系中断,阻止罢工的消息蔓延,又在星期三宣布军事接管列宁船厂,威胁以军法处置罢工工人。在政权的强力镇压之下,列宁船厂的罢工被迫停止。但市内的气氛仍然十分紧张。
  另一方面,列宁钢铁厂所在地的新胡塔镇爆发了街头示威,并演变成与警察对抗。一名年青工人在10月13日的骚乱中被警察在近距离枪杀。虽然政权其后加强镇压,骚乱仍然持续了几天。到了10月20日,超过一万人参加了该工人的葬礼。送殡队伍持着团结工会横额,作出V字胜利手势,并没有理会在旁严密戒备的军警。
  工运的前景
  工人的自发性抗议行动,在波兰军政府的武力镇压下,暂时地被压抑下来了。但客观的条件仍然存在。因此,团结工会地下组织的全国性有组织的行动,是显得更为重要和必需。但工会如果要成功地组织力量、抵抗官僚的全面进攻,必须首先创造主观条件。条件之一是消除对官僚的最后幻想,特别是当群众已用行动表示扬弃波共军政府,而声称代表无产阶级的波共政权又公然取缔无产阶级的自发组织的时候。保持任何与政权妥协的幻想,是重组工会力量的一大障碍。团结工会因此亦需要摆脱教会散播三方面和解的影响。另一个重要条件是排除苏联的阴影。这个阴影影响到工会成立以来一直实行自我约束,令工会不能放手带领群众运动;相反地,它只在受到基层的压力下才向前走,而这个压力的来源是由无产阶级与波兰及整个苏联官僚层的矛盾产生的。工会运动一定要面对整个官僚层,任何动摇波兰官僚而避免影响苏联的企图,都只能是幻想而已。正面地面对整个斯大林官僚层,认清对手,才能将政治革命进行到底。
  因此,波兰工运的前景有赖于团结工会能否总结经验,坚持地组织基层,提出自管的要求,策划总罢工,向真正夺取政治权力走出自信的一步。团结工会临时联络委员会在10月20日发表新的呼吁,将11月10日的四小时全国大罢工扩大为八小时和举行大规模街头抗议,并在12月13日至17日举行『抗议周』以反对波兰实行军管一周年。文件更号召准备在明年春天开始无限期总罢工。
  激起80年夏天工会运动的客观条件,在今天是更加成熟了。波兰工会运动面对官僚的全面进攻,能否重组力量和作出胜利的反攻,视乎它能否克服主观上的弱点。而国际工人运动在思想上的帮助和实际的支持行动,也是波兰政治革命成功的条件之一。法国工会10月12日在巴黎举行的二万人示威是一个例子。全世界的工人运动,包括苏联、东欧和中国的工人运动,都必须组织起来,给予波兰团结工会运动最大的支持。
81年10月24日
[ 本帖最后由 阿芬 于 2007-4-30 01: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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